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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心往鼎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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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 心往鼎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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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之後。

椒房殿裏,衛君孺沒有出宮,她怕衛子夫又一夜不睡,傳話讓衛少兒去府裏陪一下公孫敬聲,她自己則留下陪著。

但衛子夫這下再怎麽在衛君孺懷裏滾來滾去,也睡不著了,緊張了許久,驟然放松卻是精神得很,幹脆披衣起來怔怔的坐著。

攸寧聽到響動,也點燭進來,“皇後怎麽了?有什麽事情要奴婢去辦嗎?”

“去睡吧,我只是想起來跟姐姐坐一下。”

“那奴婢陪著兩位貴人,要是餓了,奴婢也好去膳房偷些糕點。”

衛子夫笑了,衛君孺邊披衣點燈邊好奇道:“怎麽還偷些糕點,椒房殿都不備著些吃的麽,再說了,皇後叫人起來做些夜宵,膳房那邊難不成還抗命?是誰與子夫為難?”

攸寧動手把炭爐移到桌邊,利索的鋪好坐墊和席鎮,回道:“那就要問皇後了,瑕心說皇後覺得偷偷吃的夜宵更香,所以我們都是聽命偷拿,反正白天再去報備,膳房也不會多說什麽。可奴婢覺得,皇後大概是覺得勞動膳房人員半夜起身於心不忍吧!”

衛君孺好笑的搖搖頭,一副小孩子做派,坐下來卻看衛子夫一臉沒聽進去的出神樣子,心中一沈,道:“在想今天蓋侯家跟你說的事?”

“子夫......怎麽不說話?”

衛子夫這才回神,托腮望向兩人,低眉斂聲道:“你們說,從長安到鼎湖要多久呢?”

攸寧回道:“一般的快馬要一天半吧,正常奏報都是要兩天,一百多裏地呢!”

“三天。”衛君孺回了個準確的數字,“就你現在這身體,馬車不能太快,晚上也不方便趕路,你怎麽也要走上三天。”

“要是快些,兩天?”

攸寧驚呼出聲,又捂嘴道:“皇後,你想去鼎湖!來回起碼五天,如今長安說不上片刻離不得人,起碼兩三天您也要露面的,所以這不可能啊。”

“還沒決定,只是想想。”衛子夫示意她小聲些,“罷了,這事先放下吧,大姐你剛剛是在說蓋靖侯夫人麽?”

“是,她跟你說了什麽?”衛君孺雖然擔心她不是一時想想,但也沒有刨根問底,只是順著她的話聊下去。

“言瑾的未來。”衛子夫這幾年的心思都在少府和平陽公主的爭鋒上,後宮的孩子自然就忽略不少,一則,言瑾和言思還小,沒有必要這麽早考慮婚嫁之類的未來,二則,難得言瑾與言思投緣,兩人在禦前跟著,也算是補了言笑的空白,劉徹也能對言瑾少些芥蒂。

“她的孫兒也太大了些,是想給誰求娶公主?”

“不是求娶...”是名字和背景,蓋靖侯夫人出於對寧馨的喜愛和惋惜,病好之後安頓了一圈,突然想為言瑾做些什麽,讓她的背景更清白可靠些。比如,告訴她母親是個清白的姑娘,而不是謀逆之人。本來準備讓她母親姓王,兒子不同意,怕未來有牽扯,但兒媳出了個想法,還不如幹脆就把蓋侯這個‘蓋’字挪給言瑾用,日後蓋侯府都會給言瑾撐腰,蓋侯府也可以得公主的餘蔭。

但是衛子夫後半段話沒有解釋出來,說到求娶,她突然想到了,為什麽丞相會跟後宮有聯系,還選中了李八子。

衛子夫之前總覺得丞相大概是想奪權,想徹底在長安掌控全局,在宮裏安插人手就是為了探聽椒房殿和太子的消息。

可是剛剛衛君孺提醒他,是啊,之前顏八子就是為了女兒言慧可以搭上隆慮公主,費心費力的做了許多事情。那李八子呢?兩個兒子,卻不得劉徹喜歡,她會不會在提前找兒媳婦了呢?

李家!李八子選中了李家!天吶,他們不會還認了個拐彎的親戚吧?

對了......這回是皇子!不是公主!李家會不會動了其他的心思呢?

“據兒那邊是誰在陪著!?”衛子夫心中一提,急急的問道。

“是...是太傅和衛伉在陪著,你怎麽了?”衛君孺握住她的手,十分不解,怎麽說著蓋靖侯夫人的事情,她就這麽張皇失措的問劉據。

“那還好...”衛子夫摸了一頭的汗,衛伉跟著,說明一部分府兵也跟著,還好還好,但她還是不放心,“還是讓姜嘆多調派人手去太子那裏,攸寧你現在就去傳話。”

“好好好,皇後你別著急,奴婢讓阿邊跑著去。”

剛剛開門,就發現兩個人影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晃動,攸寧嚇了一跳,差點喊出來,“是誰!”

“攸寧別怕,是我,阿邊。”阿邊趕緊把燈點亮,輕聲道:“霍小公子剛剛找我過來的,想見見皇後。”

“那幹嘛嚇人。”攸寧拍著胸脯,回身沖殿內稟報道:“皇後,霍光小公子來了。”

“進來吧!”衛子夫的聲音很快傳來。

霍光這才不好意思的沖攸寧笑笑,提燈走進殿裏,阿邊則被攸寧留下說事。

“怎麽這麽晚不睡覺,還過來找我,哪裏不舒服麽?”衛子夫招手讓恭恭敬敬行禮的霍光坐近些。

霍光看了看旁邊冷著臉的衛君孺,有些顧忌,“沒什麽...就是睡了一白天才知道出事了,我...我怕...我想!我想發生這麽大的事情,跟著去的言樂公主應該害怕了吧......”

衛子夫還沒反應,衛君孺先笑了出來,“是你怕了吧!”

衛君孺本就是個清冷的性子,且因為衛少兒不喜歡霍光的原因,她在霍光眼裏一直是很嚴肅的人,所以霍光本能的有些怕。此刻被揭穿了內心,霍光更不安了,低頭一個勁的玩手指。

“雖然你很大了,但是怕也很正常,我家敬聲現在也不敢一個人在家。”衛君孺沒有嚇唬小孩子的意思,開口解釋道。

“如果怕,就在椒房殿呆一會兒吧,你身體還沒好,不要晚上總是跑來跑去了。”衛子夫扯過霍光的手,不讓他玩手,這個習慣言笑和劉據都有,他怎麽也學了。“其實言樂膽子很大的,只是看著膽子小而已,你呀,是看著像個膽子大的,其實膽子很小。”

衛君孺挑眉,四周靜悄悄的,她正好不知道跟衛子夫說什麽,聊劉徹的事情又會引她心緒不寧,還不如說些有的沒的,而且敬聲和言樂的事情,自己正好可以有機會問問衛子夫是什麽意思,於是道:“那可不,現在騎射學得好,越發敢追著我家敬聲跑了。”

衛子夫和霍光都笑了,她豈能不知衛君孺的意思,孩子們尷尬,大人也難免無措,現在說開也好。

霍光的手上也都是練騎射時留下的厚繭,聯想到最近好像自己長大不少的言樂,衛子夫心中一片柔軟,隨手摸了一盒藥膏出來,一邊給霍光塗,一邊道:“其實我只希望言樂有一天能為自己學的點東西,或者玩也好,鬧也好,都是只因為她自己開心,不要總是為了別人,也許別人有心儀的人了呢!我更怕將來有一日情感和才學沒有一樣可以成全她,那才是虛度光陰。”

“別人也覺得壓力很大,被迫承擔另外一個人的人生和情感包袱。”

“成全別人和成全自己,一直都是很難的抉擇的,但是幸好李馳是個明白的,大姐也不要太過擔心了,我想言樂總有一天會想清楚的。”

衛君孺這才松了口氣,她還以為衛子夫是放養著支持言樂的,“原來你有關心李馳和言樂啊!我還以為你真看中了敬聲呢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衛子夫輕笑道:“我看中誰沒有用,他們兩個都不是列侯啊...”

“是啊...”衛君孺也感嘆道,就是因為這點,所以也沒有明著阻止言樂,沒有結果的殘忍,還是等她長大成熟一點再接受吧。

霍光靜靜的趴在桌子上,聽她們聊家常,借著昏暗的燈光,內心的懼怕漸漸散去,變得無比的平靜。也許是這祥和溫暖的氣氛太濃烈了,他開口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。“那皇後有為自己想過什麽嗎,我感覺你不也總是在成全別人,你有為自己爭取過什麽嗎?”

衛君孺:“說這個幹什麽......”

衛子夫卻笑道:“我像言樂這麽大的時候,還沒有想清楚要得到什麽,談何爭取不爭取的,現在想清楚了,要爭不要爭的,都沒有了情勢所迫,全憑心情而已。”

“是小光唐突了,不該問這句。”霍光根本沒有心情去想衛子夫回答的這句話,只是趕緊道歉,“我剛剛從太子那邊過來,蘇建大人也把幾位公子帶來守衛長樂,門口人太多,我看到嫂子派來了不少人,恐怕太子有不方便的,所以我就來這邊了。一路靜悄悄的,我有些...怕,言語無意沖撞皇後,還請您別見怪。”

這也太謹慎了,現在形勢緊張,他都怕得半夜來找自己了,應該是聽說了什麽,太子那邊自然有所應對。霍去病不在,他這是怕不小心被卷入風波吧?也難怪,其實除了霍去病,他本也靠不住什麽人,很沒安全感吧。

自己當初就是怕霍去病有這種心態,才想著辦法讓他覺得自己很了不起,可以橫行長安的。可是他...他都已經很大了,衛子夫也不方便多做些什麽,只好平淡的帶過去,“明卿派人來了?”

看霍光點頭,衛君孺拍著衛子夫的背,安慰道:“她真的有心了,太子那邊你也該放心的。”

確實,這下衛子夫安心不少,笑著對霍光道:“下次去圍觀一下也沒關系,衛伉、張賀、蘇嘉他們三個,都是你常見的,打個招呼也沒什麽。”

“嗯嗯...”霍光點點頭,沒再反駁,別人的好意是一回事,自己要不要做還是要再想想。

就這樣,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隨口閑扯,椒房殿屋內香暖溫和,燭光輕柔,衛子夫最後靠著衛君孺倒在榻上睡著了,連霍光什麽時候被阿邊帶到偏殿去休息都不知道。

第二天除了零星來的幾個仍然等不住的官員家眷,椒房殿還迎來了張湯和夢知。

“夢知倒是經常來我這裏,你們兩個同來可是第一次。”衛子夫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,“禦史大夫有何見教?”

張湯歲數也大了,猛然折騰一番腸胃,也是吃不消,面色蠟黃的握著夢知,辨不清情緒,開口半個字沒提朝政,只有一句,“皇後想什麽時候去鼎湖看陛下?”

這......大姐剛剛出的椒房殿,去了長樂宮,根本碰不到他倆......自己想去鼎湖也沒跟別人說過,這是...他倆誰會讀心術麽?衛子夫轉頭去看夢知,夢知則笑著歪了歪腦袋,一副‘難道你不想麽?’的樣子。

衛子夫抿了抿嘴唇,正色道:“我沒有想去,況且長安也離不了我。”

“夢知說,若不是我病了,她就算一時不能進來看看,也會有精力插手幫忙。”張湯倒是難得一見的柔情似水,望著身旁的夢知繼續說:“就是我一病,她便眼裏心裏都只有我,天塌下來也顧不得了,皇後應該也是一樣,心啊,早就飛到鼎湖去了。”

是,張湯說對了,她知道消息的一瞬間恨不得就飛奔過去,但是長安......是他們兩個的家,家裏有孩子、有臣民,有千千萬萬的安穩祥和系於未央宮。他不在,她就要護好了這一切!

沒有等待衛子夫再開口拒絕,張湯松開夢知的手,立軍令狀般給衛子夫恭恭敬敬的遞了一杯茶,“皇後,你去吧!呆上一天,來回六天,我能給你遮掩好!若出了問題,我提頭來見!”

這樣的誘惑對衛子夫來說太大了,就像是饑渴到極致時的一捧清泉,極致酷曬時的一抹陰涼,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自己在清涼殿前跪著時,恍惚著以為聽到劉徹收回成命了......

實在是幸福得有些不真實......衛子夫本性裏面也有很多沖動的,只是她的理智每次都撕扯著告訴她自己,要周全一些。上次自己任性去找劉徹,結果出事了,這次自己還要不要再任性一回?

“皇後,其實我也信不過別人了,哪怕是兩大司馬,我都覺得其中或有遺漏。我只信你告訴我的一句,陛下無恙!”

張湯再拋出一言,目光中全然褪去了酷吏的冷漠與奸詐,分外真誠。衛子夫本能覺得,剛剛那句像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理由,這句話更像是他真心,比剛剛的更可信。

可是,太多的人來如此說只想聽陛下無恙了,衛子夫本能的懷疑所有人,所以還在靜靜的打量他。

張湯,就是丞相也要懼三分,他說不給面子,哪怕是當初提攜他,和他一起編律的趙禹,他也該掛臉就掛臉。就算是自己跟夢知有私交,但這私交可沒辦法影響他做什麽決定,與其說衛子夫擔心他用此私交為他自己籌謀些什麽,倒不如防著他利用此事讓自己做些什麽,來達成他的目的。

如此想來,體念夢知陪他的情誼,也想為自己行個方便,應該是個純純的借口

“法者,治之端也,此言不錯,但後面還有一句話,君子者,法之源也!臣一直覺得,這後面一句,該為,君者,法之源也!天下君主若出了事,我法家哪裏還有存身之地,再無陛下能如此信重臣下了,我就是萬死也不會在此時做出對陛下、對大漢不利的事情!”

“皇後!我身後只有陛下一人,你該懂我的意思吧?”張湯有些沈不住氣,見衛子夫還不說話,繼續開口急道。

夢知覺得有些反常,他甚少如此急迫的亮出底牌,心中難免有些生氣,卻不知道怎麽開口。她就知道最開始就不該信他說是因為自己才體諒皇後擔心陛下,一定是他有了別的打算。

衛子夫則是深受震動,自從昨天丞相入宮開始,自己這裏得到的消息就紛至沓來,有說謹守本分萬勿擔心的,有主動請纓摩拳擦掌的,有提醒局勢互相制衡的,有偷偷告密查無實據的,有用無用,不一而足。

只張湯是頭一個來自己面前,說他離不開劉徹的。

君者,法之源也!他一個法家的追崇者,能說這君者,是法之源頭,大概已是把劉徹奉到了最高處!劉徹來來往往那麽多的學者官員,儒家、法家、道家、兵家、陰陽家......大多是把劉徹當作信仰的實現者。

說句不好聽的,也就是想洗腦劉徹,讓他信任自己信奉的學家,讓天下變成某一學家希望的天下,幾乎很少想過這學說到底有沒有漏洞,到底適不適合這天下,又要跟哪些學家相融。

張湯......衛子夫也聽過他不少事跡,可不認為他是個單純的法吏,但忠於劉徹,衛子夫覺得還是可以信的。

“好,六日!我一定按時回來!”衛子夫幹脆的回道。

“好!”張湯也不啰嗦,“為了以防萬一,宮中要有人與我配合。”

“顏八子可用。”衛子夫想了想,出聲叫瑕心進來,“瑕心跟我一起去,別的人我就不帶了。椒房殿諸事可找計蕊和攸寧,計蕊她與丞相長史、簡卿都有交集,方便斡旋,宮內部署我昨日都安排好了,內有攸寧,她知道出了問題該找誰。”

夢知深深看了一眼張湯,起身催衛子夫:“事不宜遲,皇後這就走吧!跟我們一起,我跟錦楓借的馬車,馬都是上好的!”

“這......”衛子夫被夢知的推進屋內,換婢女的輕便衣服,“我還什麽都沒叮囑。”

夢知手腳利索得很,“那就趁著換衣服趕緊說話!”

“瑕心,我們悄悄的去一趟鼎湖,你趕緊跟攸寧和景福說一聲。”說著衛子夫的外袍被夢知扒了個精光,扔進了衣櫃。

“未央宮的事情交給景福和阿邊,長樂那邊讓元睿和姜嘆商量著辦,攸寧和計蕊守椒房殿,萬事自己看著辦!”釵環也都被卸下,換鞋上妝。

瑕心楞在原地,“......”什麽情況,怎麽就去鼎湖了?還悄悄的?

“對了!”衛子夫被夢知拽得頭皮疼,呲牙咧嘴的說:“如果有用得上顏八子的,可以跟她說我去鼎湖了,顏異此人偶爾迂直無用,但她......就算....嘶!輕點!顏八子就算生了個皇子,也做不出動蕩朝堂的事情。”

“快去跟她們說一聲!跑著去!要不我就不帶你了!”

瑕心瘋狂點頭,馬不停蹄的往外跑。

兩天後夜晚。

劉徹迷迷糊糊醒來,好像聽到外間有人在爭吵。

“我負責!我不管,出了什麽事情我負責!”

“皇後你瘋了吧!”

“不管什麽醫,什麽巫,什麽蠱!我認了!只要說能治好陛下,我都要試!”

“姨母...”

“皇後!請三思!”

“皇後請慎重!”

“三思過了!如果未來真有神鬼報應,我一人承擔!現在...只要能救陛下,什麽都可以試!”

“......那就算我一個!我也同意!”

“驃騎將軍?你!哎呀...”

皇後......是子夫來了麽?在吵什麽?又要換藥方了吧.......不知道是換成更苦的,還是換成更酸的.......

罷了......劉徹舔舔嘴角,又酸又苦,都沒有其他味覺了,努力的睜開眼睛,聲音缺隨著漸漸清晰的世界消失無聲.......

他自嘲的笑笑,怎麽可能,子夫還在長安,自己前幾日一覺都睡了兩天未醒,長安一定慌亂極了,她怎麽會來呢?

“陛下?”守著的內侍見劉徹睜眼,試探著叫了幾聲,然後驚喜的轉頭就往外跑,大聲道:“陛下醒了!陛下醒了!”

門口厚厚的簾子被很快的掀起又落下,三四個人影夾雜著幾分陌生桃花香味的風,齊齊刮到床前,旋即一雙細滑溫熱的雙手附上劉徹的額頭和指尖,輕輕的嘆,“陛下?”

劉徹歪了歪頭,瑩潤如玉的面龐映入眼簾,好熟悉的輪廓和氣息.......斜上方的金質燈絲映著燭光,仿佛給這人蒙上了似曾相識的金光與柔和。

記得很久之前的洪水過後,他也病得迷迷糊糊的,睜眼時,就是衛子夫守著他。

如今他是在做夢麽?

“子夫...”

“我在!陛下........陛下你哪裏不舒服?”衛子夫鼻尖一酸,就掉下淚來,怎麽半月未見,他就變成這幅樣子了。

劉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委屈勁,顧不得想一想這是真實還是虛幻,就往床邊蹭了好幾寸,可憐兮兮的低聲帶著些許的哭音道:“子夫,朕疼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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